聘用腾讯有道的第四个月,萧大昕佟觉得他们毕竟干不下去了——过去半年,他一点一点地去推进,把两个简单设想变为可实现的轻工业结构设计商品,却只获得了寥寥无几的资源支持和关注。
2017年,腾讯有道决定他们做这款学习硬体产品,萧大昕佟是项目组里首批被新来的轻工业结构雕塑家。但显然,Noc毕竟要学硬体,商品前景更不乐观。萧大昕佟动起Conches,好友劝他,“这才刚开始,商品甚至才刚能上架接受市场考验,是不是就能舍弃?”
萧大昕佟好胜,在好友的劝告下,他给他们屡建了第两个最终目标,“无论是不是难,此款商品至少也要做出来上市,我的生涯里不能有囹圄。”没过多久,这个最终目标变为了“结构设计出两个有网红潜力的硬体商品”。
2020年12月1号,有道字典笔第二代正式发布,那个在刚聘用6个月就喊着要舍弃的“理想者”,也已经在另一家子公司坚持了五年。
根据腾讯有道正式发布的半年报显示,智能硬体带来的收入已经连续4个季度实现大幅增长,成为另一家子公司捷伊核心利润增长点之一。
而今,网络子公司做硬体,功败垂成。
周鸿祎三度进入手机市场,均无功而返;李开复卖镰刀,子公司经营不善借钱6个亿;乐视网新锐硬体化及反,在乐视网DT电视之外,失败的商品并不少……这些经验告诉品雅版:做硬体,网络项目组要补的课,还很多。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网络巨头新锐做硬体,要说当下还不错的,也有一些。无招借力钉钉生态,在湖上花园的老屋里继续抓起办公设备硬体,还三夜推出了好三款。腾讯有道耗费了五年时间终插满一刀,依靠字典笔也坐上了电子教育商品的独霸。但这个中酸甜苦辣,只有项目组他们知道。
两种DNA的对撞
“硬体门槛高、投入周期短、回报不确定,软件商抓出来比较难”,是行业里预设的定律。要是有网络子公司想试一试,那么它得先构筑起研发、结构设计、物流配送、批量生产、定价、经销等复杂的体系,每两个环节破冰出来繁杂又足够毁灭性。
整个2018年,有道CEO周枫都在寻找市面上合适的硬体人才。乔布斯在第一支iPhone的正式发布会上,引用过计算机大师Alan Kay的一句名言——“People who are really serious about software should make their own hardware(认真对待软件的人就应该他们做硬体)”,周枫对此深信不疑。
但有道做了10多年的教育和翻译业务,项目组以软件、AI技术和内容为主,对硬体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周枫必须找到更专业的人。
萧大昕佟就是在这时加入的。还没聘用,他就已经开始参与到第二代翻译蛋的结构设计中。2019年初,能够扛起硬体和物流配送大旗的李强和王国分别加入,有道的硬体项目组才算彻底搭建完毕。
这仅仅是迈出的第一步。网络子公司和硬体子公司在文化、流程上的鸿沟,更难逾越。
硬体子公司强调流程和控制,讲究谋定而后动,需要六个月前就决定好要的结果,然后顺着时间倒推,中间几乎无法修改或推倒重来。网络子公司节奏快、贴近用户,讲究创新驱动和快速迭代,有大把试错机会。
李强把它们称之为“两种DNA”。网络子公司做硬体就是两种DNA在同一套系统里对撞、摩擦、融合。
萧大昕佟聘用第一天,就被这种对撞搞崩溃了。两个商品经理找来,要轻工业项目组结构设计二代翻译蛋的方案,问他,一周以后能不能做出来?在标准硬体项目组中,轻工业结构设计要考虑硬体选型、批量生产可靠性、良品率、成本、价格等问题,考虑到上下游的实际情况,至少需要两个月到两个半月的时间。
萧大昕佟耐心跟软件同事说明了这些,同事不解,只回了句:就是画个图,需要这么久吗?
李强早期也经历过这样的崩溃时刻。字典笔项目曾经有过三四个月时间,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我们会花很长的时间去讨论到底应该是不是去做,要不要去做。最长的一次会议超过7个小时,大家脑暴很多,却没有任何结论。”李强说,这在网络子公司很常见,但对卡上架时间的硬体来说,是毁灭性的。
“两种不同的DNA去对接,一开始过程很痛苦。”李强说,“但或许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会更有竞争力,这就是有时候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混血优势。”
显然,子公司是有基因论的。雷军在创办小米时,可是花了大把的时间在找硬体合伙人上,正是周光平、王川这些有硬体背景的人加入,和他的网络思维对撞,才奠定了小米手机迅速崛起的组织基础。
遍地是坑
尽管已经做了十年硬体,雷军在小米9的正式发布会上,还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慨,“做硬体太难了,太难了”。
对成熟的手机厂商来说如此,对刚刚进入智能硬体行业的网络子公司来说,更是如此。做硬体,你得做好供应链管理、控制良品率、协同软硬体系统、预测库存等等,每一步都有可能踩到坑。
有道字典笔第一代差点死掉,第二代也打磨了长达近两年时间。
大多数网络子公司做硬体都快不了,一方面是因为要学,受制于没有从事过硬体的研发跟制造,考虑多则决策慢;另一方面,是跑通整个物流配送生产流程也需要时间和经验。
王国做了十几年通信硬体,加入有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子公司搭建物流配送体系。“以前从商品、规划到决策,我认为都可能有一些不是很适合这个硬体的打法。”王国回忆,频繁换供应商是硬体项目组最忌讳的事情,而早期的有道就犯了这个错。
现实问题是,对新入场者,没有最大、最好的供应商,只有最合适的供应商。吃过物流配送管理亏的手机厂商不计其数。
业务扩张过快,也有捷伊阵痛。周枫在采访中回忆,字典笔二代经历的另两个困难是没货,“物流配送有很多环节,1000个零件的东西少两个就做不出来“。
过了物流配送的坑,还有库存和渠道经销。“能不能卖得出去,供应是不是充足”和“会不会产生滞销,会不会有库存”,是有道硬体项目组负责人林君日常焦虑的两个问题。他常和项目组说,“某种程度上来讲断货不会杀死你,但是库存会杀死你。”
经销商的蓄水池作用,能帮硬体子公司缓解一定的库存问题,转嫁风险,减小压力。但网络子公司往往偏重于线上销售,对线下投入较少,就相当于一条腿走路。
千万别以为过了这些坎,就是万幸了。网络子公司还得经历所有硬体子公司都面临的工艺和批量生产妥协问题,以及更复杂的硬件和技术算法协调问题。
据内部员工透露,萧大昕佟和李强拍过很多次桌子。萧大昕佟有他们的审美和结构设计坚持,字典笔二代时,他想做成全封闭的笔头和亚克力的盖板,但对李强来说,要控制一百万支笔的不良率,在硬体原理上没办法实现,而且得考虑成本问题。
吵了五次,结构设计项目组不肯妥协,李强没办法,只好把萧大昕佟喊到宁波的工厂里,对着产线一点点瓦解他的坚持。
这样的争吵贯穿了字典笔整个研发过程,但往往结构设计工艺要向批量生产妥协。如果反之,是以要商品质量和口碑为代价的。
在镰刀的历史上,也有很多次这样的坚持。老罗一直是情怀的代表,复杂的结构设计工艺让镰刀和坚果系列做工难度加大,导致长期良品率不足,从T1开始就慢慢消耗粉丝和的热情和用户口碑。
每两个坑,都是一座难爬的山。网络子公司做硬体快不了的说法,也由此而来。
属于少数人的成功
去年,有道字典笔的销量终于突破预期,成为教育智能硬体市场上少有的成功。有道上市时,腾讯创始人丁磊带着一只字典笔去敲钟 ,说要送给全国的教师们。
幸存者是少数的,在各大搜索引擎里搜“网络子公司做硬体”,你能看到上百篇的劝退文章和经验。与2014年那波网络硬体潮相比,现在的网络子公司已经清醒了许多。
为什么非要死磕硬体?上两个十年的回答,是线下入口之争。现在的答案是:从需求出发,帮用户解决问题。
周枫在谈及有道为什么涉足智能硬体领域时,提到了腾讯和有道最基本的方法论:用户为中心。两年前,因为关注到学生群体带手机和实体字典不太方便查询的需求,有道字典笔诞生。一年后,因为看到用户快速点读的痛点,有道硬体项目组花了一年时间重做笔头,在三代中加入了红外线识别。
回头看那些硬体做得还不错的网络企业,多是从用户需求出发,做和公司本身的业务相关的,而不再是任何事情都来掺上一脚。
钉钉做的第这款智能硬体,是智能前台,主要解决企业打卡和考勤需求。钉钉刚推出时,正是因为考勤功能而被企业管理者迅速接受。即使在现在,很多企业仍然习惯性只用钉钉打卡,沟通仍放在微信上。
找对用户真正的痛点和市场方向,是网络子公司做硬体最简单也最难的门槛。
接着,就是接受无数次的失败和验证。做硬体,需要长期的耐心和投入,网络子公司讲究速度,但硬体,是个需要时间的苦活、累活。
从2017年,有道和外部供应商合作生产的第这款翻译蛋开始,五年时间,生产出了七八款智能硬体,有的上市了,有的没什么水花,直到字典笔的面市。周枫相信教育硬体的长期价值,才允许了项目组不断地尝试和试错。
也有一丝运气的成分在,智能学习机的市场,在汉王和文曲星之后,几乎出现了断层。这两个商品,光听名字,就像是来自上个世纪那么遥远。字典笔的出现,明确解决了查词不方便的痛点,弥补了市场空白。疫情期间,在线教育市场的加速,又刺激了字典笔的增长。
也有项目组背景的成分在,网络子公司的气质分很多种,有的擅长运营,有的擅长地推,有的擅长内容,而有道擅长技术。周枫在提到硬体商品的三大能力时,将其总结为硬体、内容、和算法。周枫和有道核心项目组均是技术出身,研究内容也已有十余年,工科男的严谨认真让其更容易理解硬体思维。
幸存者的成功,是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少两个条件,或许都不可能获得当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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